遥遥相望无会期
我叫孟瑶。
我的母亲,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女人。
我的二哥,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男人。
我的父亲,
我哪有父亲呢。
那个人只是金光善。
是我要杀掉的耻辱,
是我登上兰陵金氏宗主之位的踏脚石。
我第一次觉得金鳞台真的好高啊,就是从那上面滚下来的时候。
母亲说,君子正衣冠。
我的帽子不可以歪,我的笑也不可以丢。
你说我怎么能做个好人呢,二哥。
我次次作揖,次次受辱;次次笑脸迎人,次次受尽白眼。
二哥啊,我也想做你的阿瑶,
我也想继续做孟诗的儿子,做你口中举止温文的孟瑶。
但是世人不让啊,这几个世家,哪一个容得下娼妓之子孟瑶?
他们认的,是兰陵金氏的家主,高高在上的仙督。
他们敢怒不敢言,内心再是咬牙切齿,面上也得唯唯诺诺,
二哥啊,你看,他们像不像以前的孟瑶?
多讽刺呢,孟瑶成了金光瑶,名门世家的天之骄子成了孟瑶。
这种感觉一旦尝过,你说我还怎么收手呢,二哥?
姑苏见礼,那是我惊涛骇浪的前半生中平平无奇的一天。
白眼和非议,与之前相比,甚至连语气都没有什么变化。
但是你出现了。
天光乍亮,惊雷乍响,
我抬头,看见了人生中的第一道光。
从此便是一眼万年。
你是姑苏蓝曦臣。
泽芜君。
小时候母亲告诉我,君子正衣冠,一定要整洁干净,不卑不亢。我谨记于心,从金麟台上被踹下来,站起来第一时间我就要扶正我的帽子。
这是烙在我骨血里的印记。
我的血液里,在过去的十几年中,只有两个呐喊的声音,正衣冠,和爬上去。
我毕生都在做这两件事。
直到这一见,
血管破裂开来,奔涌而出的血液冲击着我的心脏和耳膜,
我听见母亲对我说,阿瑶,你看到这个人了么,
他是你拨开云雾的太阳。
不夜天,乱葬岗,逐鹿台。
其间种种,自不必说。
你们口口声声看不起的娼妓,是你们日日参拜的观音庙里的观音像;你们厌恶至极的娼妓之子,是你们不得不俯首的敛芳尊。
是不是既惊且怒?
那又如何?
三尊之中,仙督敛芳尊,
是我金光瑶。
后世谓我,
【眼见他起高楼,眼见他宴宾客,眼见他楼塌了。】
那把朔月,为我挡过聂明玦的长刀,为我杀过闻之胆寒的凶邪,最终,也要了我的命。
我这一生,杀父杀兄杀妻杀子,坏事做尽,却从未想过要害你,蓝曦臣。
我想过自己的无数种死法,却从未想过,
是你杀的这一剑。
但我不恨你,
我没法儿恨你,
你是我的泽芜君啊。
是解我难堪,护我周全的泽芜君啊。
你是阿瑶的二哥啊。
或许我从不愿意做金光瑶,
倘若有幸,我只愿做阿瑶。
不是笑里藏刀金光瑶,也非满身污秽私生子,
只愿做你口中,
举止温文得体,心形坚韧善良的阿瑶。
后记:
金光瑶,幼时流落,少时归宗。心思缜密,笑里藏刀。生于泥泞,上踏云霄.满手鲜血,草菅人命。
逝时,刚及而立。
“二哥,你愿不愿意,带我回云深不知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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